12. 承诺(1 / 3)

12

我走到佛心桌前,看到他的字,虽也说不上糟糕,但也就跟小孩子初学字一般,称不上好。

我看到一个,不由出声道:“这是‘正義’的‘義’吧,上半部分可有些太歪斜了。”

佛心老早用眼角余光看到我了,但还是一直伏案写着,直到听我这么说,才把身子朝我这边斜了一下,丢了钢笔道:“我不写了。”

我道:“有错改过来就好,怎么能因噎废食呢?”

佛心道:“不是的,我用不惯这支笔。”

我听他这么说,把那只笔拿过来,发现佛心的小手要握住这么大一支笔,确实有些困难,何况人偶的手指本来就是僵硬的。

我道:“用不惯就不用了,我记得以前不是给你做了专用的毛笔,先用那个练吧。”

佛心“喔”了一下,却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表情的缘故,并不显得高兴。

我道:“怎么?受这点训斥,真就难受上了吗?”

佛心道:“不是,我只是想到先生难得回来,却没有办法让您满意,所以才觉得难受。说不定,等您再出一次差,把我忘了,我都还写不出呢。”

他的表情和语气,都没有一丝幽怨,可那幽怨的意思,确实包含在了方方面面。

“怎么你也学着阿菊那一套说话了。”我不禁笑道,“只要你肯学习,我就是很满意的了。你也不要心急,人一开始学习,没有一下子都能学会的。”

“是吗?可是写字这东西,对我来说并非一下子还是几下子学会的区别,那怎么办呢?”

我这才反应过来,问:“是国文老师让你练这些字的么?”

“是。”

“练了多久了?”

“一周前上了课之后,就一直在练这一张字。”佛心道,“老师说了,如果练不到让他满意,就暂不开下一课。”

“一周前?这么说,这位教书先生,已经一周没有登门过了?”

“是。据阿菊说,领了上个月的工钱之后,就没有再出现过了。”

“这还得了!”我不由提高了声音,“所以你这一周,一直都在这无谓地练字?罢了!不必再练了。”

佛心所说的这种情况,是我之前从未想到的。虽然我早知道这国文老师生性惫懒,但想定他于大事上不会含糊的,谁知这样敷衍了事,布置给佛心难以完成的课业,便领着薪水去逍遥自在了。

佛心开始收拾墨水盒和纸张。我看他那样子实在费劲,便叫他停手,待会叫个下人过来做就行。

我直截了当地问他:“我昨天偶然听阿菊提起,你之前在课堂上淘气,惹了教书先生不快,为此还闹了一场,具体究竟是怎么回事?该不会是从那以后,教书先生就不爱来了?”

佛心争辩道:“我没有淘气。”

我道:“好啦!连阿菊都说了你淘气,也就不必遮遮掩掩的了。”

佛心道:“我说出来,先生可保证不生气吗?”

我道:“你瞒着不说,我才生气呢。”

“先生既然一定要问,那我便如实讲了。”佛心道,“或许是淘气吧,但我跟这位国文老师,既没有打架也没有吵闹,不过是我问了他几个问题,他便不高兴了。”

“你问了他什么问题?”

“先前我上课,曾问过老师‘花鈿委地無人収,翠翹金雀玉搔頭,君王掩面救不得,迴看血涙相和流’是什么意思,他不回答我,却说,这种汉诗过于冷门了,今后也不会用得上,我至多学一学里面的字形就可以了。他还说,或许今后,日语会变得像欧美语言那样,用罗马字母来表现,汉字会被摘除出去。正好我也不喜欢练字,到时候,就可拍手等着汉字消亡了。”

我听了直摇头。如果佛心说得属实,那么这一种情形,是我最不愿看到的。

我付给这位国文老师的报酬,算是同类工作中最高的了,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倾囊相授。如若没有打下坚实的古典文化的基础,以后佛心无论作诗、吟对、唱曲,都将是干巴巴的、索然无味的。

如同生长在明治三十年后的现代人,不知水井为何物,即使把“凭栏吊,一钩残月当空照”原模原样地唱出来,也永远无法传唱其中的雅趣。

我问:“对于老师的回答,你当时是怎么说的?”

佛心道:“我当然是提出了质疑的。如果只是把西洋的文化强行嫁接过来,这就好像砍了樱花的树枝,拿去接在梨树上。他却笑着说,纵然一开始嫁接过去,樱花枝会枯死,但只有这样反复尝试,总有一天,也许就会在梨树上诞生出美丽的樱花了。

“比如我这样的人偶,本来只是西洋人的玩物,送到东方来,却能够身穿昂贵的绸服,呆在这高门大户里,甚至也能像人类一样学习,这何尝不是一种成功的移植呢?我听了当然是

最新小说: 小轩窗,玉珠忙 二号街角 末世之超级吞噬系统 原神:帝君拿来吧你 莲花楼:有缘自相聚 重生之我要当三界之主 解放末世 带着百度去逃荒,小瞎子他太撩人 一觉醒来,我成侯门老祖宗了 南城缚雪